口述史：中国安静的电信革命

最近国庆长假我去澳大利亚旅游期间，在浦东国际机场的经历我从不介意重复一遍，尽管这次经历有一个快乐的结局。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可能会多几根白头发，但是整个痛苦的经历也意义非凡，因为它表明过去二十年中国的电信业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我比乘坐的到墨尔本的航班提前2小时到达机场，在我办理登机手续时工作人员说我的护照有问题。她说由于某种原因，每次读取我的护照时她的电脑都显示“拒绝”的信息。

尝试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之后旁边柜台的同事告诉她检查下我的签证以确保没有问题。我开始感觉不舒服，说：“我认为美国人去澳大利亚不需要签证，不是吗？”与其他工作人员和通过互联网搜索快速核实之后，我们确认美国公民到澳大利亚旅游确实需要签证，不过这类签证很容易办。唯一的问题是到现在我的航班还有一小时就要起飞，但我还没拿到必要的签证去办理登机。

我开始考虑备选计划，一个工作人员说美国人可以在网上申请签证，半小时就能获批。因此她说还有希望，但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几分钟之后，我们找到正确的网站，我将我的安卓智能手机连接上中国移动互联网，然后登陆到那个网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镇静地输入每一条需要的信息，先是姓名，接着是关于我背景的众多问题、护照以及我要去哪里。填了4页网站内容，大约花了五分钟，之后到了最后一步，要求输入我的信用卡信息。

我输入卡号和有效期，并点击了“进入”，屏幕很快显示说信用卡被拒绝。这意味着我不得不从头再来，再次输入所有信息。这次我输入了另一个信用卡号码，这个被接受了，之后的信息显示我的签证已经被批准了。

到这个时候，我的那趟航班还有45分钟就要起飞了，登机柜台除了一个工作人员之外就空了，工作人员静静地等着，看我是否能成功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我告诉她我完成了这个过程，护照再次扫描时我屏住呼吸，看是否有效。奇迹般的，电脑通过了，我赶快匆匆通过护照检查和安检，在航班准备起飞前20分钟登上飞机。

在我写这个经历的时候我都能再次感到焦虑，尽管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但是这次经历背后的真正奇迹是中国电信业过去二十年的巨大进步，这使得这次奇迹成为可能。

这种先进的电信网络和服务在15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当我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第一次来中国时这还处于幻想阶段。当时我的第一次经历是，1987年5月的某天，我从广州坐了36小时火车到达北京后，找投币式公用电话给我一个在北京教书的朋友打电话。

那时居住在中国的人都知道那种投币式电话现在很少见了，能够使用的就更少了。打电话需要的薄的铝硬币几乎也很少见了。我最后在北京车站外面找到一个投币式公用电话，给我朋友住的宾馆打了电话，让接线员将我的电话转到我朋友所住楼层的服务员那里。然后服务员沿着走廊走到她房间那里，敲开她的房间，并把她叫过去接电话，这才让我最终完成那次通话。

那时，只有高级官员的家里有专线；其他一些幸运的人可能也有那种电话，但要给他们打电话需要首先经过一个接线员。我依然记得给我很多朋友打电话要首先要打到他们住的地方的门卫那里，然后让门卫跑到他们的公寓看看他们是否在家。

那时候给我美国的家人打电话也同样复杂，必须通过一个国际接线员，这个过程有时可能需要15或20分钟。甚至在中国打长途电话也很复杂，我记得给贵州打电话，曾经必须通过一个接线总机，这台总机服务当地的整个小镇，因为没有人有直接专线。

后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发生了标志性事件，当时中国决定支出数十亿美元升级电信网络，作为驱动其基础设施快速现代化的一部分。大城市的许多家庭突然间在短短数年里拥有了固定电话服务，之后手机服务快速跟进，甚至进入最小的城镇和农村。

现在我很多到中国的外国朋友都很惊讶这里良好的电信覆盖，在许多城市和农村地区都能获得手机信号，在西方这些地方从来找不到信号。我很幸运，十多年电信行业革命期间，关于该行业的报道中，我涵盖了大多数变革，看着中国三大电信运营商花费数十亿美元建设全球最先进和全面的网络。我也见证了华为、中兴和小米等智能手机制造商的迅速崛起，看着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手机和互联网市场，拥有12亿手机用户和6亿网民。

中国的电信系统依然存在一些问题，最显著的是由三家行动缓慢的国企巨无霸主导。中国政府想开发新的本土技术，经常出现有故障的技术也是一个问题，因为这种技术通常被迫施加给三大电信运营商。但最后我只能惊叹中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的成就，这最终挽救了我今年10月的澳大利亚之行，也使今天的中国与将近30年前我第一次看到的中国完全不一样。